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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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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證明事情就像是駱可熏說的那樣,在傅維庸調閱了醫院婦產科當天的看診紀錄後,心裏不知道是該感到失望還是慶幸。

失望的是結束兩人婚姻關系的指望落空了;慶幸的是這樣一來也顧全了恩師的顏面,否則要是唯一的女兒做出那種事……

只是撇開個人情緒不談,她近來種種反常行為又讓他起了疑惑。

之前以為替她的反常找到合理的解釋,現在既然澄清了她懷孕的疑雲,那麽她近來的反常到底又是為了什麽?難道就只是因為她似乎在準備考試這件事?

她既然都為了跟他結婚而中斷學業,又怎麽會為了考試而放棄糾纏他?其中的理由讓他不得其解。

雖然認為這應該又是她的某種伎倆,但是在澄清事情後她的表現又似乎不是這樣,也沒有再回過頭來糾纏自己。

就算根本沒有必要去在意,他心裏還是不由得感到疑惑。

這會進門的他下意識地留意到客廳裏並沒有她的身影,像是在印證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反常。

他猜測她應該又在房間裏,等跟他說過回來了後問他是否需要放洗澡水。

在他冷漠的拒絕後,等他洗完澡從浴室出來,她已經躺上床背對著他不再說一句話。

傅維庸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可以完全掌握她的行為,這在過去一年多來是不可能的,囡為她的情緒只有無理取鬧能形容。

只是稍後進到房裏,他發現自己居然料錯了,他並沒有看到她。

她上哪去了?

直覺的疑慮閃過才讓他意識到,自己根本就沒有必要理會她人在什麽地方,於是領帶一拉就要走向衣櫥。

傅維庸打算將衣服換下後就去洗澡,只是才拉開衣櫥的門,困惑又重新籠上他心頭,只見裏頭的衣服依然整理得有條不紊。

縱使最近她的行為實在反常,但是在家務跟他衣服的打理上仍舊沒有絲毫馬虎,這讓他實在忍不住懷疑,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?

尤其是自己誤會她的事,換做是以前她早就追著他又哭又鬧,哪會像這次她什麽也沒有說,兩人之間平靜得仿佛不曾發生過那件事。

越想越覺得怪異,他關上衣櫥的門,走出房間。

接著他像是想起什麽地往書房走,雖然他依然覺得她看那些書不過是在作戲。

推開書房的門之前,傅維庸先讓自己擺出一副像是要到書房查數據的樣子,以免真的在裏頭見到她。

門一開確實看到她人在裏頭,他不需要佯裝找數據,因為她正趴在書桌上睡覺。

理解她之所以沒有如常待在房間的理由後,他打算帶上書房的門離開時,瞄見她趴在桌上一旁放著的那些題庫書,不禁皺起眉。她是真的在準備考試?

不想再繼續猜測,傅維庸決定幹脆親自確認。

抱持著要拆穿她作戲的心態,他來到書桌前。

傅維庸看到她兩眼閉起,嘴唇微開,不禁懷疑再過一會口水應該就會流下來。

在她手邊還握著支筆,筆下的紙上寫得亂七八糟,像是在計算什麽公式。

真在準備考試?

確認的事實讓傅維庸不明白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?一個人不可能沒理由的突然改變,問題是,擺在眼前的事實又讓他無從推翻。

探素的心態讓他不自覺的伸手去拿起她筆下的那一張紙,發現那是一道數學題。

或許是因為他抽動紙張的動作,駱可熏握在手上的筆突然滑了下,碰到桌上的聲音驚醒了她。

睜開眼睛的她突然看到傅維庸,連忙要起身,「你回來了?」這才想起自己在他的書房裏,「我……因為我書房……」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,自己借用

他書房讀書的事。

傅維庸看她慌亂的態度,再瞥了眼紙張上頭的題目,不覺輕蔑道:「這種題目都不會還想考試。」

駱可熏一聽本能的想解釋,「可是公式明明是這麽寫,我照著推論還是解不出來。」想讓他知道她並不是不用功。

「那是因為公式本身的設定就有漏洞,這題必須先平方過,在那之後才能導入公式。」他的語氣依舊輕蔑。

經他這麽順口一提,駱可熏才恍然明白,「原來是這樣。」難怪她解了老半天都解不出答案。

傅維庸看她一副愚蠢的表情不免得意,兩人的眼神不經意的對上……

像是意識到眼下的情況,兩個人都有些頓住,尤其是傅維庸,他想到自己這會在跟她浪費時間,不禁心頭一惱。

沒有察覺到他心思的駱可熏不自在道:「呃,謝謝。」

她的道謝讓他的心頭又是一惱,臉一沈丟回手上的那張紙後便走開。

這看在駱可熏眼裏再次證實,他是真的不喜歡她。

這麽明顯的事實,過去這一年多來自己為什麽就是看不見,才會讓兩人之間演變到令天這樣交惡的地步。

如果她能夠早點認清楚事實,就算還無法馬上放開他,起碼不至於做到讓他像現在這樣討厭她。

是她讓兩人之間變成現在這樣的情況,怨不得任何人。駱可熏難過的垂下眼臉。

醫院裏,今天有個醫學研討會在舉行,傅維庸代表醫院方面出席。

會議開始以前,傅維庸才發現駱父也出席了這場研討會,忙上前過去打招呼,「爸。」語氣比起過去稱呼老師時要多了些許拘謹。

「來啦!」駱父的態度如以往般溫和。

「爸怎麽沒有告訴我你會出席這場研討會,我……」

「結束後就得馬上趕回去,所以才沒有跟你們特別提。」

傅維庸這才理解,「還是我打個電話回去告訴可熏?」

「不用麻煩,我也沒有多餘的時間。」

由於駱父這麽說,傅維庸才沒有再問。

只不過等他走開去準備一些數據時,想想還是應該要招呼岳父,因為他難得上來臺北,於是他拿起手機撥打了家裏的電話。

電話那頭響了幾聲才被接起來,「餵?」

「是我。」傅維庸的語氣簡潔,像是不打算多說廢話。

駱可熏意外他會打電話回來,怔了下才本能反應,「呃,你好。」

他聲眉,她這是什麽回答,當是小學生恭敬的在回應老師?

「爸今天在醫院參加研討會。」

駱可熏一時沒能明白他突然打電話回來,告訴她公公在自家醫院參加研討會的用意,只是本能的應了聲,「是。」

傅維庸懷疑她腦袋鈍了不成,「中午我會跟爸在車站附近吃飯,你一塊過來。」

要她過去?!

駱可熏心裏閃過一抹驚訝。他居然會要求她參加?

跟著直覺問:「為什麽不跟爸在醫院附近吃飯?」

「爸之後要馬上趕回臺南。」

駱可熏這才猛然意識到,「我爸?」

傅維庸也在她的驚訝中反應過來。敢情她一開始就沒弄懂他講的對象,她曾幾何時腦袋變得這麽鈍,要是他爸來,他可能約她嗎?

盡管懷疑她的天兵腦袋,他還是說出了吃飯的時間跟地點。

在理解了他約她的用意後,她還是感激他願意打電話給她,「謝謝。」

只是單純基於情理考慮才打這通電話的傅維庸頓了下,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客氣,跟著也緩了語調,「記得別遲到。」語畢才掛斷電話。

中午研討會結束後在車站附近的餐廳,傅維庸對櫃臺的侍者表示,「我姓傅,三個小時前有打來訂位。」

侍者在查閱過訂位紀錄後,領著傅維庸跟駱父到為他們預留的座位,留下三本菜單後才離開。

以為只有岳婿兩人一塊吃飯的駱父在坐下後問起,「還有人要來?」

「可熏會過來。」駱父心裏意外。

雖然當初兩人結婚的時候傅維庸沒有說什麽,女兒也一心期盼嫁給他,但或許是回家撞見兩人在床上的那一幕,讓他覺得事情有什麽地方不對勁,可是逢年過節時,兩人還是一塊回來。

只是不管如何,兩人也都已經結婚了。駱父忍不住說:「幸好是嫁給你,否則以可熏那任性的個性,我還真擔心她。」

這話讓傳維庸不知道該如何響應。

「其實自己女兒的個性我這做父親的文怎麽會不清楚,要你擔待她我也覺得說不過去。」

「爸別這麽說。」他只能這麽回答。

「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,除了請你包容之外,我還真是無話可說。」

看著駱父在自己面前為女兒說項,傅維庸除了不忍也於心有愧,對於駱可熏,他其實沒有做到包容。

他嘴上只能表示,「最近她已經改變了。」勉強說出認知到的事實,因為也沒有其它可說了。

聽到他替女兒說話的駱父臨到一絲寬慰,「總不能一直像個孩子任性,不過自己的女兒我心裏清楚,要她完全改變是不可能的。」

傅維庸沒有回答,因為他也不確定是否可能,近來的她確實跟過去一年多來的行為大相徑庭。

最後再請他多包容的駱父註意到時間,「你跟可熏說了什麽時間?」

「應該就快到了。」

聽出他言下之意的駱父忍不住念道:「這孩子就是沒有時間觀念。」

傅維庸其實並不在意她是否會過來,他只是基於情理才打那通電話的。

就在駱父話剛落下的同時,駱可熏匆匆推開餐廳的門進來,她的出現立刻引起眾人的註意。

不是因為她的匆忙,而是她一身臟汙的衣服。

駱可熏當然也知道自己制造出的效果,事實上,在過來的路上她就已清楚感受到旁人的側目,只是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,她也沒有辦法。

飛快的在餐廳裏掃了一眼,找到父親跟傅維庸所在的位置後,不等侍者帶位的她趕緊走了過去。

來到桌前,她先是對傅維庸開口,「對不起。」跟著對父親說:「爸難得來。」

沒有說出口的是對自己的懊惱,難得有機會跟他一塊吃飯,她卻搞得一身狼狽。

確認對方是自己女兒的駱父驚訝,傅維庸也訝異,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狼狽的她,他的嘴角忍不住微泛起一抹笑意。

原來,駱可熏算準了時間出門,但因為路上有些塞車,加上謹記著傅維庸結束電話前的交代,所以下車後的她小跑步來餐廳。

趕時間的她踩著路上一顆石子,整個人往前一滑,加上早上的一場雨,讓她撲倒在地上的一灘水裏。

雖然知道自己很狼狽,卻因為時間的關系,她只得硬著頭皮過來,引起這場騷動。

「怎麽會搞成這樣?」駱父問起女兒的情況。

「因為趕時間,踩到石頭撲倒,地上剛好有一攤水。」

聽著駱可熏說明情況的傅維庸不難想象她真的倒黴。

「那就慢慢來,又沒有人催你。」看女兒搞成這樣他也心疼。

駱可熏下意識的看了丈夫一眼,沒有說出是因為謹記著他的交代,才會更加心急。

倒是傅維庸從她這無言的一眼裏瞧出些端倪。她難道是因為他的交代才急著跑來?但看著她一臉沈默,並沒有替自己辯解的意思。

「好了,天氣這麽冷還是快點回去換衣服。」

駱可熏雖然也是這麽想,但……「對不起爸,你難得上來。」

「對不起什麽?」她跟著才轉向傅維庸,「抱歉,爸就麻煩你陪他。」接著再對父親說:「爸,那我先回去了。」說完便轉身離開。

駱父原想讓傅維庸送她,只是女兒已經先交代他陪自己,所以只得打住這想法。

倒是傅維庸看她狼狽的模樣,畢竟是自己約她出來的,加上現在又是冬天,他便回頭對駱父道:「抱歉爸,還是我送她回去?」

駱父本來就是這麽打算,欣慰聽到他主動提起。「也好。」

「不好意思,那爸……」

「行了,我吃完也只是去乘車而己,你還是送可熏回去吧。」知道他要說什麽。

傅維庸這才起身跟駱父告辭。

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駱父心想之前的想法有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。

駱可熏站在路旁攔出租車,原本有一輛出租車要停下來,但不知道是不是司機在靠邊後看到她一身臟汙還是怎麽了,竟然又把車開走。

「厚!什麽態度嘛?」駱可熏委屈的懊惱。

「坐我的車吧!」

冒出的聲音讓她訝異地回頭,「你不是跟爸一塊吃飯?」奇怪,他怎麽會出來。

沒有說出是自己主動提議,傅維庸只表示,「爸讓我送你回去。」

駱可熏這才理解,知道他一向敬重父親,「對不起。」自己又麻煩他了。

傅維庸看了她一眼,她幹麽跟他道歉。畢竟是他約她過來的,他邊想邊帶頭走向停車的地方。

雖然是父親的交代,但駱可熏還是忍不住欣喜地跟上他。

坐上車弄好位置,不讓衣服上的臟汙沾到座椅,在系好安全帶後,她一手小心地將安全帶拉開一點,不讓它碰到自己的衣服而弄臟。

傅維庸註意到她的手一直拉著安全帶,像是擔心身上的衣服會把安全帶也弄臟了。

「你不需要這樣。」

突然聽到他這話的駱可熏不能理解,他也沒有多加解釋,跟著轉而說起,「真不能來只要打通電話即可。」根本不需要堅持趕過來。

從她一身的狼狽,他不難想象她一路上的難堪。

「對不起。」她下意識的道歉。

如果是以前,傅維庸認為她的道歉是理所當然,因為她種種無理取鬧的行為。

但是最近她到底做錯了什麽?老是開口閉口就跟他道歉?這樣反而顯得他不講道理。

「你不需要跟我道歉。」

這麽說只是覺得沒有必要,但駱可熏卻因為他的語氣而低下頭來,以為他不領情。

註意到她低下頭的歉然,傅維庸忍不住想,她最近到底是怎麽回事?這一年多來曾幾何時見她像現在這樣的態度。

真硬要說起來,也只有在兩人剛認識的時候,當時的她……

憶起兩人初次見面的第一眼,她整個人趴倒在地上的模樣,讓傅維庸不自覺的嘴角勾勒起一抹笑。

不難想象她剛才踩著石頭滑倒,整個人趴在地上應該也是那副光景,只不過更加狼狽罷了。

嘴角的笑意要再揚起,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麽的傅維庸倏地打住。他是被她最近的反常搞傻了不成?

車裏的沈默讓駱可熏想起,他因為父親的要求必須要送她,他到現在還沒有吃午飯。

「等一下。」瞥到前方路旁有家餐飲店的她連忙說道。

突然聽到她聲音的傅維庸回頭看她。

「前面有家餐飲店,要不要順便買午餐?」

他一如往常地順口回絕,「不用了。」幾乎是不經思考,這一年多以來面對她似乎就只有一貫的否定性回答。

駱可熏雖然也知道他對自己的排斥,但她並不希望他因為她的關系連飯也不吃。

「可是我肚子好餓。」她尷尬地表示,以自己為借口。

傅維庸怔了下,沒想到會聽到她這麽說,跟著才把車停到路旁。

她知道自己一身狼狽,但還是打算要解開身上的安全帶下車買,誰知傅維庸已經先她一步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。

雖然傅維庸只是因為她現在很狼狽才自己下車,可是她還是感到很意外。

直到進到店裏點餐,或許是肚子也餓了,原本只打算點一份餐點的傅維庸又追加了一份。

回到住處後,駱可熏很意外傅維庸竟會跟著她進家門,她沒有多問,先回房將臟衣服換下來,順便在浴室把自己清洗幹凈。

等到她從房裏出來在客廳沒有看到他的人,進廚房後才看到他已經坐在飯桌前吃午餐。

雖然心裏有些意外,但她還是滿足地不發一語的走過去,在他對面坐下也準備吃午餐。

傅維庸原本打算漠視她,卻被她沈靜的行為引起註意,可就算如此,他仍依然沒有打算開口。

兩人同桌對面而坐,沈默地吃著午餐。

半晌,路可熏像是想起什麽,忍不住遲疑地看了他一眼,心裏猶豫著是否要開口。

因為實在感到困擾,她最後還是開口問他,「你等一下有事嗎?」她問了才想到他肯定百分之百會拒絕,自己問了也是自間,但都問出口了……

意外聽到她這麽問的傳維庸擡起頭來,目光直視著她,不明白她這麽問的用意。

擔心他誤會,駱可熏連忙解釋,「呃,我沒有別的意思,只是太久沒有念書,有一兩個地方可不可以問你?」如果沒能回到大學念書,她實在沒有把握能轉移對他的目光。

如果她像以前那樣撒潑,傅維庸會一口斷然拒絕,但是這會她卑微的態度,讓他無法狠下心來,而也因直視她,才讓他註意到她的鼻頭似乎有些擦傷。應該是她滑倒趴下去的時候受傷的。

「我三點還有個會議。」

「喔……」預期中的回絕讓她應了聲,掩飾內心的失望。

「可能沒有太多時間。」

聽到傳維庸補上這一句,駱可熏一時沒能確定他的意思。

見她的表情似是沒能反應過來,他催促她,「快吃吧,我沒有太多時間。」像是要藉由不耐來掩飾情緒,傅維庸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答應她。

駱可熏這下才確定他的意思,「謝謝。」驚喜之餘,她忙要把飯吃完。

看她欣喜的模樣,傅維庸幾乎要懷疑自己答應了她什麽了不起的事,加上她近來客氣的態度,讓他不禁想知道是什麽原因讓她轉變?

距離她最後一次無理取鬧,是下著雨在醫院停車場那晚,隔天早上回來換衣服時看她躺在床上,似乎是從那時候起她就開始不對勁,那是她第一次沒有在他進門時纏著他。

當時的她躺在床上,臉色似乎不是很好,如今回想起來,難道是不舒服?

雖然說跟她之間關系不睦,他也還不至於鐵石心腸,要是她當時真的人不舒服,他不由得正起眼來看她,要知道她到底是怎麽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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